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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起身,宫服严整,端端正正地?给许嘉星行?了礼,“自你进宫起,我?绝没有?主动伤过你。”
  许嘉星淡然点头?。
  谢妃怔然,随即起誓:“只要你救我?出去,我?谢婉殷这辈子绝不与你为敌,否则死后落入阿鼻地?狱,日日不得?超生。”
  她以为许嘉星怎么也会多思考几日,先前她对自己说的话并没有?什么大的反应。
  没想到许嘉星放下茶盏,竟直接应下。
  这般果?决。
  事已了,许嘉星起身,淡淡道:“等?着消息吧。”
  谢妃恍若看到故人,明明是与许嘉星判若两人的寡淡长?相,却让她想起了那名矜贵沉默的少女,如?此相似。
  谢妃神情复杂,“...原先我?以你姐姐为对手,没想到,你......”
  许嘉元没有?入宫,这个让她以为是徒有?其表的女人,如?今却成了后宫里最尊贵的存在?。
  提起许嘉元,许嘉星手指微蜷,面上不变,默然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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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与谢妃的见面许嘉星没带其他人进去,雨兰也不知当时是何情形,见到娘娘自谢妃宫里回来竟有?丝丝落寞,思量着上去询问,想了想,顾忌着身份,还?是退了回去。
  室内,许嘉星缩在?床榻上,谢婉殷忽然提及姐姐,许嘉星心里难受,夜间又做起了梦,上辈子的景象又开始一幕幕在?她眼前轮转。
  皇帝冷漠的行?径,四哥执着的奔波,只是这回,她看得?更清了些,四哥身旁,那个开国来最年轻冷静的姜宰相,竟也为她说话。
  这是为何?
  是她忽略了什么吗?
  许嘉星拼命想在?梦里找出缘由,直到她眼花欲呕,乍然惊醒。
  第二日起,许嘉星对外宣病,关闭了宫门。
  雨兰懊悔不已,昨日她明明看出娘娘不对劲,夜里就该注意娘娘的动静,竟让娘娘受了风,要知道自娘娘再次和?桃桃练起武,就没有?生过病。
  四皇子也不高兴,奶娘们不让他进去看娘亲,他环视一圈,没一个敢违逆许嘉星命令的,眼看是进不去了,他装作乖巧往外走,在?宫女们放松警惕时,瞬间扭身冲到了房门口,一脚踹在?门上。
  房门纹丝不动。
  四皇子呆呆站住,屋里许嘉星也听到了动静,忍不住笑了笑,轻咳两声,喝水压了压。
  她在?宫外病了就什么都不想吃,桃桃后来告诉她,病怕三分吃,能吃就好得?快,所以此刻她再不适,面前也摆着份清粥小菜。
  想着桃桃,许嘉星学着她的语气逗道:“圆哥儿力气再大点儿就能看到娘亲了。”
  早朝后,萧宣晏来看望许嘉星,一进宫门就看到他的四皇子举着小木剑玩得?一脸认真,萧宣晏纳闷,“圆哥儿怎么了?”
  雨兰把?上午发生的事儿说了,萧宣晏喜爱他这股机灵劲儿,抱起他哄道:“父皇帮你去看娘亲,圆哥儿乖。”
  他进去,许嘉星靠在?榻上,神情恹恹地?翻着书?。
  萧宣晏:“身子不适怎得?还?看起书?来?”
  许嘉星一向是美得?生机盎然,此刻病弱西子般,看着很是脆弱。
  他走过去拿走书?,“看书?费神,别看了。”
  “好好的,怎的突然病了。”
  许嘉星抬眼看向他,温声道:“太医来过,只是累着了受了风。”
  她支起身子想把?书?拿回来,“臣妾想找一副画。”
  萧宣晏将书?放在?一旁,并不给她,耐心道:“找什么,跟朕说说。”
  许嘉星迟疑了一瞬,随即描述起了在?梦中?姜宰相衣裳上时常所见的仙鹤纹样,仙鹤很常见,许嘉星却觉着这只别有?不同,仿佛隐隐见过。
  她醒来后更是忘不了那样式,翻书?也找不得?。
  索性皇帝虽然凉薄无情,但的确广博多闻,她只不过提了几句,萧宣晏便?知道她说的是什么。
  “那是云僧子的孤品,”萧宣晏道,“他的画很少见,就是朕,也只有?拓本,明日便?让人拿给你。”
  他柔声道:“若是还?感兴趣,朕便?让人多去寻些。”
  许嘉星仰头?崇拜地?看着皇帝,“多谢皇上!”
  萧宣晏笑道:“这会儿有?精神了,朕可先说好,云僧子落画只留一副,画风又不容于前朝世风,多是你们女子喜欢。”
  “便?是这仙鹤图,也是姜爱卿割爱献上,若找不着,可别跟朕急。”
  许嘉星心头?猛跳,一瞬间仿佛一切都通明。
  那画,她也在?姐姐房中?看到过。
  压住心头?的震惊,许嘉星露出一丝清浅的笑,“皇上待我?的心意,臣妾明白,怎么会怪皇上。”
  说着,她掩嘴咳了几声,望着皇帝,眼里流转出些些倦意与不舍,萧宣晏好笑地?看着她,“刚刚不是还?开心?”
  许嘉星伸手抓住萧宣晏衣角,委屈道:“臣妾病了,累得?皇上下朝就赶来。”
  萧宣晏怜爱地?摸摸她的脸:“星儿多虑了,好好养病,朕每日都来看你。”
  许嘉星更委屈了,“皇上来合鸳宫,我?却宫中?琐事所累,真是本末倒置。”
  萧宣晏失笑,“那你想如?何?”
  “臣妾实在?不想管后宫这些事了。”
  “皇上,您让谢妃出来吧,谢妃粗心,做事却公允。”
  萧宣晏语气不变,“星儿与她何时这般亲近了?”
  许嘉星撑着皇帝的肩膀,认真道:“才不亲呢,谢妃为人古板苛刻,臣妾与她话不投机。”
  萧宣晏淡笑,一把?揽过许嘉星,“那星儿何必帮她。”
  许嘉星羞涩地?埋进萧宣晏怀里闷声道,“都说管家三年,猫狗都嫌。”
  “我?不想皇上嫌我?。”
  “可我?也不愿意皇上朝堂辛苦了还?要回来解决后宫的小事。”
  她声音哽咽,“皇上已经帮我?好几次了。”
  萧宣晏拍了拍许嘉星的背,哪怕有?他在?身后撑着,许嘉星也推三阻四,甚至为此累病。
  这铱驊么长?时间,他冷眼瞧着赵嫔柔嫔给她递了多少次橄榄枝,她也没想着找任何人结盟。
  就算生了孩子,这性子也还?是个小姑娘。
  四皇子是他最喜欢的,虽然没想过储位之事,但他早已而立,星儿这里,确实是热灶,他没打算把?许嘉星捧成后宫的磨刀石,既然她不愿......
  萧宣晏记起朝堂上谢妃父亲那皱成菊花的脸,他贬斥谢妃也有?一阵子了,老家伙竟真一句也没为自家女儿求情过,这次大选若不是没有?适龄的女儿,谢家怕是也要跟着塞几个进来。
  倒是够狠得?下心。
  像是没察觉到萧宣晏的试探,许嘉星喃喃道:“上回王爷大婚,我?瞧见了母亲,看着也年轻许多......”
  萧宣晏回想了下,许呈晋虽然退了,但他退得?太合自己的心意,自己时常赏赐,听太监说,许呈晋常带着夫人去郊外庄子,端得?是闲云野鹤。
  “母亲不用管事,所以越发年轻,”许嘉星做结论道:“臣妾也想如?母亲一般。”
  萧宣晏:“胡话,若是真如?此,朕岂非已如?迟暮老人。”
  许嘉星:“皇上有?龙气庇佑,俊朗如?旧。”
  萧宣晏直白道:“就是想躲懒。”
  许嘉星一本正经,“皇上不知道,桃桃曾经跟臣妾说过,人跟人的体质天生就是不一样的,有?的人就算是日日去码头?搬货,也是生龙活虎,有?的人哪怕只是看看书?,也很容易精神倦怠。”
  萧宣晏一提起宫外头?那两个更懒的夫妻就头?疼,他道:“都是歪理。”
  许嘉星听出他话里的松口,可怜巴巴看着皇帝。
  萧宣晏只好道:“朕应了你,谢妃有?错,几个月的禁足也够了。”
  他若有?所指,“希望她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  许嘉星开心皇上终于答应,闻言随口道:“她若是不行?,皇上再换贺贵妃柔嫔试试。”
  萧宣晏只叹这就是个小傻子。
  天下就没有?自己把?权柄拱手相让的。
  他道:“......若是想你母亲了,召她进宫来看看吧。”
  这倒是意外之喜了。
  至少若她掌着权,皇帝绝不会容许她和?宫外有?联系。
  许嘉星才不拒绝,她也不挑多,一年一次即可。
  一个宫权,旁人看来千好万好,能换来与父母联络,许嘉星深觉更值。
  他故意调笑道:“星儿不怕她将来欺负你?”
  “有?皇上护着呢。”
  萧宣晏笑,“好,朕一定护着你。”
  许嘉星心里翻白眼。
  换个宫权都要操心是不是后妃勾连。
  狗玩意儿。
  萧宣晏在?这用过午膳便?回了承远殿,申时,解谢妃禁足的圣旨便?传遍了后宫。
  许嘉星望着皇上送来的云僧子的仙鹤图,神色不明。
  就算谢婉殷不提,许嘉星也早思索着把?宫权分出去。
  曾经自己用圆哥儿刚出生分身乏术拒绝了宫权。
  后面高位妃嫔接连落败,形势之下,她被迫接过后宫之责,尽管她已经对后宫大小事置之不理,外头?人看着还?是眼热,眼热则生怪,这宫权烫手,于她无益。
  许嘉星缓缓收好画卷,当皇帝或许开始对你忌惮的时候,主动交出去,那份愧疚比什么权力都好用。
  更何况,权柄要用的时候能用上,才是正道,否则占着它?也只是撑撑摇摇欲坠的底气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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