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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武勋集团不希望看到一个士族后族势力在新朝的出现。
  说白了,还是文武之争。
  问题的关键在于,部分文臣居然也在暗中响应,支持立慕容婉儿为后。
  这其中就包括李纲和吴敏这两名阁相。
  说起来,还是韩家之前的“拟南逃”表现,让李纲和吴敏非常失望。他们作为坚定不移的主战派,决不允许朝中存在一股秉承逃跑主义路线的政治力量。
  所以李纲才有意无意进行公开表态,对慕容婉儿予以褒扬,称其为“千古奇女子也,居功厥伟,品德贤淑,可母仪天下”。
  这实际就是对韩家的无形打压。
  李纲吴敏很担心,以韩家这样的数百年传承的士族豪门,曾经出过数代宰相,门生故吏遍布天下,一旦再成为新朝后族,未来会形成不可压制的庞大外戚力量。
  与韩家相比,慕容婉儿背后的慕容世家就不具备这种能量。
  况且,慕容世家的底蕴已经因为支持王霖而消耗得差不多了。
  也正因如此,张浚提议韩庭出任御史台的副主官,御史中丞,李纲断然予以否决。
  王霖缓缓坐在龙椅上,饮了一盏茶。
  他再不讲究排场和体面,登基大典关乎一个王朝的权威和荣耀,也得一本正经将所有的程序、礼仪完成,一点也马虎不得。
  王霖翻阅完武勋的奏表,一时头大。
  若是之前,他定不会允许外人干预他的家事。但此时非比往昔,既然要坐上帝位,就必须要接受家事化为国事的现实。
  从现在开始,他的家事统统都会变成国事。
  他在得到至高无上皇权的同时,也会失去一些东西。
  见他沉默不语,吴敏轻道:“陛下,臣以为,六宫之主关乎社稷稳固,吾皇立新朝,新君当从善如流,接受群臣建议,尽快裁定后宫之主。”
  王霖抬头望着吴敏,淡然道:“吴相,你们这是要逼我废黜发妻么?”
  李纲开口道:“臣等岂敢?臣以为,韩家……”
  听李纲又要批驳韩家的所作所为,王霖探手揉了揉眉心,苦笑道:“好了,李相,不必说了,韩家是韩家,我妻是我妻,岂能混淆而论?
  再说韩家也没做什么吧?无非是随大流,想要南迁而已!朝中意欲南迁者何止数百家,还差韩家这一家吗?”
  李纲肃然道:“陛下,后族何其厚重?若我新朝后族主张南迁,不战而逃,与陛下和朝廷的主张背道而驰,岂不是要令天下人耻笑?”
  “李相,是不是有些言过其词了?”
  王霖实在不忍心斥责李纲这个诺大年纪仍在为国鞠躬尽瘁的老臣,也知道他是一番善意,但……
  王霖扭头望向郭志舜。
  郭志舜眸光闪烁,思量一会,却是躬身道:“臣以为,若陛下为难,其实可立宋国夫人为后!
  宋国夫人品德贤良,又为赵宋皇族血脉,在天下臣民中威望甚高,以宋国夫人为后,可堵一些悠悠之口……”
  李纲闻言勃然色变:“新朝不破不立……以宋皇之女为后,必定为后世国君埋下国脉相争的祸端!万万不可!”
  李纲断然反对,吴敏附议。
  因为皇后不光是皇后,还意味着皇储。
  若是新朝的储君出自皇宋血脉,这新朝……岂不是换汤不换药?为日后夺嫡的祸端。
  郭志舜也不恼,微微一笑道:“李相,吴相,慕容氏数百年前曾立国祚,此等归化之族,非我华夏苗裔,血脉不正,何以为后族?”
  两方又开启了争辩的模式。
  李纲意味深长道:“陛下,老臣年迈,再有一二年,待朝廷定鼎天下,便将乞骸骨归隐乡里,但历朝历代殷鉴不远,老臣实不愿见外戚当国把持朝纲的局面……”
  吴敏也道:“陛下,韩家数百年传承,出过数代宰相,韩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,齐国公主更为赵宋宗室,外戚掌权国重,不利于国,还请陛下三思!”
  张浚和马扩居然也起身来躬身道:“陛下,臣也以为,韩家德行不修,前番廉价变卖家资准备南逃,已为京师笑谈……”
  王霖头痛欲裂。
  他皱眉道:“我妻贤德,没有过失,和宁家宅,于我更是琴瑟相合,如今我初登大宝,便要废黜发妻,如此种种,卿等意欲让我无颜面对天下人乎?”
  李纲凝声道:“陛下,国事大于天……”
  王霖叹了口气,只得起身来一走了之。
  偏殿内关于皇后之位的争论,很快就传到了殿外的朝臣群体中,随后又传出宫去,引起朝野热议纷呈。
  王霖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。
  他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个难题。
  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表态,不是他想废黜韩嫣,而实在是他心中有番隐忧,担心因为一个皇后之位引得他后宅不宁。
  再者,他也得做做姿态,聆听朝臣的意见和建议,以表从谏如流。
  王霖扭头望向燕青,轻道:“小乙,传我的话给李相等人,就说我最迟今晚,会给他们一个答复。”
  “末将遵旨!”
  ……
  王霖回到燕王府时,赵构和韦莹也在。
  这两日朝野上下关于皇后归属的争议,自然也瞒不住府中内眷,韩嫣此刻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。
  她清丽端宁的面孔上虽然浮着恬静的笑容,心里其实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