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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擦拭琴弦的少女抬头,缓声回应:“是啊。胸口露出来了哦,小澄。”
  “没关系啦……”被称为‘小澄’的舞伎咕哝着在她身边躺下,小猫般拱鸣花的大腿,“白天休假……你肯定是……回去照顾那个病恹恹的未婚夫……对不对嘛……”
  羽二重鸣花顺开黏在小澄鼻头的碎发:“是啊,我已经一天没回去了。”
  “唔……”小澄困得睁不开眼,还是奋力抱住鸣花的腰,含糊道,“不要理他啦……靠不住的病秧子……那种男人有什么用……帅气也不能挣钱啊……”
  所以内心还是承认他很帅气的嘛。鸣花笑,轻声哄她:“乖孩子、乖孩子,睡吧。”
  “才不要……”女孩的声音逐渐落了下去,“要和……鸣花……”
  羽二重鸣花安静地等了一会,等小澄的呼吸声趋于平静,才冲门外的新造*招手,轻声拜托小姑娘照顾下工就乱跑的舞伎小姐。
  大概三、四个月前,鸣花在花街附近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;然后,抱着琴一家一家地自荐,最终成为京极屋偶尔为宴会助兴、主要负责教导新人的女琴师。
  开始的确很辛苦,但京极屋的大家都很善良。老板和女孩们热心地帮助着外地人鸣花,让她磕磕绊绊地在花街站稳了脚跟。
  尽管鸣花当初鼓足勇气向多年的老东家请辞,可她终究是个除乐器外无一技之长的弱质女性,相较坎坷但潇洒地流浪,还是更向往稳定的、每天有所期待的生活。
  简而言之,就是退下创业第一线、转身回家养老了。
  幸运地捡到未婚夫后,鸣花下定决心,要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安居乐业;获得京极屋的工作后,她还意外地遇到了离职前放心不下的后辈。
  脾气糟糕的后辈和哥哥相依为命,两人在花街单打独斗。无论是出于关心他们、还是关心花街的大家,羽二重鸣花都决定,要在这里开启自己全新的人生。
  然而天有不测风云,就在两个月前,前老板背叛的本家突然找上门。后辈兄妹在花街大闹一通后被本家处决,而幸运的是,在最后的最后,兄妹两人达成了和解。
  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?
  没错。后辈兄妹就是上弦之六的谢花兄妹,而前老板,就是名为鬼舞辻无惨的众鬼之王。
  同理可推,羽二重鸣花,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‘鬼’。
  “……濑婆婆,能不能再给我一块骨头?”青灰色和服的少女语气软软,“今天想喝骨头汤呢。”
  “就知道和老婆子说好话、占便宜!”瘦小精干的老妇人嘴上嫌弃,扎起骨头的手却没停下,“哪里是你想喝骨头汤,瘦巴巴像只猴子,天天骗人……哼!”
  才不像猴子呢。鸣花心中嘀咕,乖顺地不吭声。
  “是鸣花啊,”濑婆婆的儿媳抱着婴儿走出来,爽朗笑道,“你丈夫最近如何?身子还康健吗?”
  羽二重鸣花:“清醒的时间比之前长了,应该很快就能痊愈。”
  “那就好。”濑姐姐是个有些男孩气的女性,逗着孩子劝道,“不过啊,鸣花听姐姐一句劝。男人还是要选结实的,你丈夫……嗯,也不是说他不好……”
  “客气什么?”濑婆婆冷飕飕,“靠女人养的家伙,要什么面子。”
  “妈!别这么说啊!”濑姐姐抱歉地看向鸣花——虽然她也觉得那个人不太中用,但耐不住鸣花真心喜欢他啊。
  鸣花接过草绳扎好的肉和骨头,摇头,轻声道:“婆婆,他很好的。”
  告别卖猪肉的婆媳,鸣花右手拎着骨头,慢吞吞往自己租的小房子挪。
  在花街的周围,生活着不少贫寒辛苦的人家;事实上,有不少花街的女孩就来自这些贫苦人家。
  鸣花住的地方就来自卖女的人家——准确说,是来自被卖的女儿,也就是小澄。
  小澄被父母骗进京极屋后,心灰意冷之余凭借才智夺回贩金,并手段强硬地赶走赌鬼父母,将自己长大的小房子买下,作为年老后离开花街的退路。
  “我回来了。”少女抱着小半筐蘑菇,费劲推开木门。
  主屋前是一个巴掌大的院子,遑说像别家那样种菜养鸡、自给自足,连稍微堆放水缸和杂物都局促。
  鸣花放下蘑菇,提着骨头轻轻敲门,放轻声音提醒道:“我现在要进来了哦。”
  少女耐心等了半晌。门内一片寂静。
  今天也没醒啊?鸣花难免失落,但也有些担心:这么一直睡下去不会出事吧?没听说哪个新生鬼会这样连续几个月睡得昏天黑地啊,嗜杀暴食的类型才居多。
  羽二重鸣花推开门,提着和服下摆走进房间。
  室内的陈设像室外一样简陋而耿直。尽管没到片瓦不遮头的地步,但仅有一个隔断厨房的空间,对两个成年人而言是百分百的不够。
  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庆幸阿杏在昏迷。鸣花把肉和骨头放进砂锅,点着炉火慢慢熬煮后,才在床铺边跪坐下来,摸了摸男人的额头。
  被称为‘阿杏’的男人有着暖阳般金黄色的头发,发梢却如火焰燎起热烈的红;此时,他正安静地躺在被褥中,面容清朗俊秀。
  “就算未婚夫妻,结婚前也不能一起住。”仗着对方没醒,鸣花故作严肃地说教,“哪怕我有一千岁,嗯?好像是九百多?算了……”